穿过几乎被踏平的火车道,面前泥泞的路面深浅不一,那多是被货车碾压过留下的痕迹。多年前的沥青如今已经无迹可寻,只剩下碎石渣滓混着泥汤在行李箱的滚轮里胡乱飞溅。使用多年的旧箱子似乎也想到了自己即将寿终正寝,一人一箱倒是在这条路上步履更迅速了一些。
拐进小路,路边是不知道什么年代还留存的煤堆,一辆破旧生锈的青蓝色三轮车挂着锁链,搭着一些同样生锈的五颜六色的铁片,上面盖着青灰色的瓦片,像是守护这这些煤堆一样,看样子已经有些年头了。前方的路面漆黑一片,宽度仅仅能通行一辆车,即便这样,没有路灯的两侧还是能看到四五辆停靠的车子。
用手机的光照了照,面前的景象是有些奇怪,漆黑的小路口看起来破旧,路面坑坑洼洼也无人问津的样子,两侧停着的却净是些不错的车。这让人不禁低头再次看了一眼地图上,那个写着煤气罐厂的院子,我的目的地。
越过这些车子,传说中路旁的白色的大铁门终于出现在面前,这门还真眼熟,像极了姥姥家院子的大门,包括里面传来的几声狗叫都带足了熟悉的音调。我看着这扇门,突然想起了这里的主人给我的一个类似车钥匙的遥控器。因为太小,干脆就栓在钥匙上了。我把这个白色稍显劣质的小玩意儿拿在手上看了半天,一共两个按钮,我按动上面的黑色按钮,只听到哗啦啦的声响,白色的铁门就自己向内滑动了起来。
空气流动了起来,也是秋季,雨水和泥土的气息混杂着泡烂了的树根的味道,通通被这扇门囫囵煽动而起。月光顺着大门逐渐展开的缝隙尽数倾泻,直接铺满了面前的道路和我自己。
之前走过的两侧的建筑物与杨树遮挡了视线,以至于我现在才发现今晚的月亮十足的亮堂,望着天上云层快速的滚动,与月光遮挡忽明忽暗,我拖起行李箱,踩过脚下的沙砾,缓缓走进折扇白色的大门。进门后,根据院主人千叮咛万嘱咐的,再次按动了遥控器下面的按钮,直至听到铁门缓缓滑动的声音后,这才转身离开。
脚下的路面终于平整了起来。与月光相比,那亮堂的路灯确是白的刺眼,让人想起了体育场夜场内高高的白炽灯。我缓缓的走着,左边路灯后是一道深深的沟壑,沟壑那一侧漆黑一片,但是隐约能看到一些反光的瞳孔,一双双瞪大了眼睛往我这边瞧着。期间还传来几声“咩啊”的叫声。
而右侧则是一排整齐的房屋及车库。几栋房子的落地窗都拉了帘子,漆黑一片,偶见一只金毛坐立在门前与我对视,我看了看它,他看了看我。通体褐色的毛发泛着光泽,优雅的脖颈高高的挺立着,尾巴的毛发也被梳理的极好,他眼眸深邃,看着我的表情实在太过安静。
许久,我越过它,打开了那扇未知之门。
至于门内究竟有什么,我为什么来到这里,多年后我总是在回想此事。我只知道,在围墙之内的生活十分隐秘与孤独。对于那时的我来说,称为与世隔绝也不为过。那里的一切都十分的自在,但是却十足的寒冷。
毕竟我在围墙内过了整整一个冬季。
半夜听着寒风拍打门扉,我盯着被空调照亮的天花板。
而陪我的只有lucky,聪明绝顶的小笨蛋。